主张“自我克制的革命”的米奇尼克来了一趟中国,提了一些建议后又走了。在他来说,只是与异国人士的一次交谈。但由于这些建议被上升成中国今后和平转型的指南,因此成了“圣物”。一些对米奇尼克开出的转型药方有不同意见的国内人士及海外政治流亡人士,因为对米氏建议――“只有依靠党内改革派才能实现非暴力转型”,要对共产党保持“想象力”等提出批评意见,因此最后酿成一场局部性的风波。由于这种争论今后还会发生,我想将这次争论涉及到的一些要点写出来,留为今后参照。
一、有关米奇尼克北京之行讨论概述
为了行文方便,姑且将双方称之为拥米派与质疑者。这次思想对垒留下了一些经过认真思考的文章:
拥米派的主要文章如下:崔卫平:“在社会冲突中寻找共同语言 ——访问亚当·米奇尼克”,“ 米奇尼克对话中国公民(整理版)”。崔卫平后来写的“把老虎赶进笼子里”发表于第一轮争论之后,影响不如前两文大,留后再论。
拥米派对米奇尼克思想最为推崇的就是要社会公众无条件地放弃对统治集团的严重不满,在政府对其暴政日益变本加厉的条件下“弥合”民众与政府之间的裂痕。如“只有依靠党内改革派才能实现非暴力转型”,“面对共产党,我们缺乏想象力”等都是围绕这一观点的阐发。总之,还是以前那套“我们不做政治反对派”,等待共产党慢慢自我改革思路的延伸。
通过参与与米氏座谈的戴晴女士那篇“米奇尼克到北京”,我才知道上述两文对米奇尼克北京之行的介绍并不完整。面对中国转型这个问题,中国知识界的思考其实都很沉重,他们对中国现状有清醒的认识。从戴晴文章介绍的内容来看,参与这次座谈的知识界人士中,不少人只不过是将与米氏的交流当作一种信息参考,米氏甚至未能充分理解他们提出的一些问题的重要性,对中国问题甚是隔膜。
崔卫平女士对米氏的采访与“米奇尼克对话中国公民”发表后,质疑之声四起,只有小圈子里的一些人仍然热捧。比较有代表性的质疑是以下几篇,按发表时间顺序列于下:
刘自立先生发表了“米尼齐克的波兰观不适应中国”。这篇文章的要点是:波兰社会转型前,其社会主义财产结构和权力结构,既未发展到毛泽东时期的绝对贫困,也不是邓式富裕时期的亿万 资产太子化。而这两大结构的存在,形成了一种由财产主导的中共资源垄断,是中国施行改革, 革命挚肘的根本性前提。其次则是当时的国际局势非常有利,苏联瓦解和无力应付东殴政局,是东欧与波兰人民借此推翻共产政权的前提,甚至唯一前提。因此,参考波兰这个小国的经验,根本不是中国应选之策。
笔者之文题为“他人的经验与我们的现实 ——有关米奇尼克中国对话的几点思考”,从分析1989年以前中国党内改革派与保守派的斗争历史入手,指出米奇尼克要中国人将和平转型希望寄托在中共党内改革派身上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继之指出中波两国在社会条件根本不同。米奇尼克介绍的波兰和平转型成功的前提,即波兰自由运动三大因素:知识界、工人和天主教等,在今天的中国基本缺位。笔者在文中还指出另一重要条件:“苏东波”到来时,波兰的国家与社会已成二元对立之格局:国家(即政权)掌握在共产党手里,而社会却已经是民主派的天下,执政党和反对派形成分庭抗礼之局。中国现实并无此等条件。文章末尾,笔者指出中国要想建立以社会公正为目标的民主社会,只有“杀死希特勒”(极权体制)才有出路。
仲維光先生在“质疑米奇尼克”一文中,对米氏北京之行表达的观点感到震惊不解,认为有悖于米氏一贯思想。他梳理了米氏思想的脉络,再次强调他认为米奇尼克的这段话不仅对西欧、东欧,而且对中国、北朝鲜、乃至古巴仍然无条件地有效:“没有不是极权主义的共产党。要么它是极权主义的,要么它就不再是共产党了。”
还学文在“对米奇尼克访问北京的另一种疑问”中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她凭着自己多年来对米氏的了解,认为问题可能出在对米氏座谈不完整的介绍上,并提出一个非常SHARP的问题:“比这个新闻报导的常识W-问 题(Who, When, Where and What) 更令人关注的是,借米奇尼克的来访,“要给百姓和网络提供什么样子的信息”?提供了什么信息,现在大家都见到了;舆论是什么反应,大家也见到了”。并希望主办方崔卫平女士能够提供更为透明开放的真相。
吴庸先生在查证了大量资料之后,写了一篇“米奇尼克的幻想与波兰转型的实际”,认为米奇尼克有意忽视了波兰历史的真实状态。事实是:波兰从未出现过人民与当局者无条件的合作,波兰曾经处于一度被军管的险峻状态,是波兰工人与异议人士冒着生命危险做艰苦抗争,并得到国际社会的有力支持,波兰工人阶级和异议人士才将这个列宁斯大林式的共产党埋葬,开辟了民主与专制抗衡史 的新纪元,它导致柏林墙的倒塌,导致欧洲共产党重新调整夺权路径。曹长青先生的“米奇尼克给中国开错药方”一文因为上网较迟,其时有关“资格不等论”的争论已经停止。本文不予评述。
应该说,上述评论分析不过是持平而论,并无任何攻击性。但这些质疑的出现却引发了一些意气之争,拥米派干脆将上述质疑者冠之以“反米小集团”之称。其实,上述质疑者当中,除仲、还两位居住德国且是夫妻之外,其余几位连书信往来都无,完全是各抒己见,连一个共同的发表阵地都没有。而国内那个小圈子的存在及同气相应,有目共睹。刘荻则写了一篇文章“波兰的昨天与我们的今天”(自由亚洲电台7月30日),该文的要点是制造了一个谈论中国的“资格不等式”:海外流亡人士不如波兰的米奇尼克“懂中国”,而米奇尼克不如包括她在内的与米氏对话的中国人士“懂中国”,因此海外人士最好不要再谈论,以免“令人啼笑皆非”。并明确宣布她在内的小群体在国内已有充分的活动空间与固定场所。
这些争执牵涉到下一个重要问题:
如何看待当局默许某些人拥有活动空间存在?
这是当今中国异议运动与社会抗争中一个极为敏感的问题,但也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过去每次讨论均在这个敏感问题上卡了壳,无论怎样有意义的讨论都由此导向道德批判的方向。无空间方诘问的是:为什么当局只允许这种意见存在而要打压其他意见(包括有空间方的打压在内)?有空间方则想绕开这点,以免成为靶子。这种回避式的态度不仅没解决任何争论,反而导致各方裂痕越来越深,无法形成更深刻的讨论。
此前我从未曾参加过这类争论,但由于研究习惯而积累了丰富观察经验。这一观察经验主要来自于对东欧社会转型期间异议活动的观察。2000年我在BBC中文网上首次读到两条有关波兰团结工会领袖瓦文萨的消息,谈到这位具有传奇色彩的波兰民选的第一位总统、民主英雄正在接受波兰的一项特别调查(即甄别筛选系统),瓦文萨被控曾与秘密警察合作。这一事件为瓦文萨的政治前途蒙上了厚重的阴影,导致他在后来的选举中得票率不足1%,并从此退出政坛。在波兰类似于瓦文萨经历的人有不少。此后清算前共党同谋者法案开始生效,按此规定,波兰国内至少70万人必须向当局说明是否曾经为共产党政权的秘密警察提供情报。(“波兰清算前共产党同谋者法案生效“,BBC,2007年03月16日)
这不仅是波兰的痛苦,还是其他前社会主义国家的痛苦。东德在柏林墙倒塌前的约30年里,平均每天有8人以“破坏国家安全“的罪名被逮捕。自1992年1月起,普通德国民众便可查询自己的秘密警察档案。超过600万次的申请带来了一场残酷的政治洗礼,线人们不断被曝光并遭到无情谴责。这种状况使东德人一次次陷入道德困境:对特定环境下的选择,人们有权批判吗?这些,在目前的中国也已经不是秘密,因为《南方周末》2010年2月16日那篇“永别了,斯塔西”,已经为中国人揭开了这一黑幕。
由于这些经验的存在,中国对一些人在国内获得某种活动空间发出疑问是正常的。到米奇尼克访问中国后,这点已无争论,因为米氏不可能成为隐身人进入中国并举行几次座谈。除了刘荻在其文中承认她所归属的小群体有活动空间并有固定场所,一向对这个国内群体高度支持的“一平”认为,“不言而喻,在中国现行制度下,米氏与异议者座谈,需要得到官方的默许”。胡平在“这场对话不寻常”中亦持同样看法。现在剩下的问题应该大家对这种默许下拥有活动空间的人士及其活动应该如何看待?
我个人认为,对当局默许的某种空间与某些人的存在,主要看他们起什么作用。此处指的作用仅限于这一群体的公开表现。米奇尼克在中国发表的观点如果能够得到全面介绍,并且只将其当作中国未来发展的一种参考而非唯一备选建议,这当然没有问题。问题是:一,米氏北京之行的活动组织者崔卫平女士对此行介绍的资讯处于“不完全状态”。这点王天成先生已经指出,“他这次访华,建议民间力量依靠党内改革派,这话容易引起误解。这是波兰的经验,但不是波兰经验的全部”。崔女士已在其后来发表的“老虎”一文中也部分接受了王天成的批评。二,刘荻之文的重点不在于学术思想讨论(因为她将波共两任书记统治时期的不同政治生态混成一锅煮),而是忙于从中推出了一个研究中国的“资格不等论”。对这样一篇无论是史实还是结论都有严重缺陷的文章,崔女士在自己7月31日的推特上介绍说是“好文”,由此引发笔者的质问,请她解释此文“好”在哪里?并指出所谓“资格不等论”后面隐藏的是话语权之争。表达的意思是:利用目前他们拥有的独特空间,垄断中国的话语权;别人都不懂中国,意即中国的现状应当由他们说了算,备选道路也由他们说了算。这才是问题的核心。
允许某种空间存在,这是极权政治下的特殊现象,被剥夺了活动空间的人士再反对也改变不了这一现实,过分纠缠于这一问题上反而会导致正常讨论无法深入。通过这次争论,被中国当局默许存在并允许有活动空间的群体至少应该给自己划条行为底线:不应该凭仗自己的特许权来剥夺他人的发言权与行动权,不管当局允许其拥有存在空间的本意是否如此。只要拥有空间者不理直气壮地制造“资格不等论”、不打压他人的言论与行动自由,有这种经过当局允许放行的空间存在,比完全没有要好一点。这是我的第一点建议。
第二点建议,拥有空间者既然希望就现实问题发言,无论如何请多读点研究中国现实的学者的重要文献,这样在其引领中国转型讨论时才不至于漫无边际甚至让人不知所云。比如崔卫平女士的“老虎“一文,标题听起来很好,但其主旨无非是希望民众不要有仇恨与加强社会自主性。不知她是完全不知道以下中国问题的存在还是故意避开?一、目前最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官员不要视百姓如寇雠,动辄暴力相向(6月湖北武汉发生维稳办厅座太太被当作上访者殴打即一例)。二、是谁剥夺了社会的自主性?中国对NGO形成的分类控制模式,并视外国NGO(包括拿外国资助)为颜色革命工具不断收缩其生存空间,今年由国家外汇局下发“关于境内机构捐赠外汇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导致一些被中国当局视为“政治敏感”的NGO面临“断粮”之虞等类事情,似乎都不在她关心的视野之内;三、中国民众是否拥有制定“驯兽规则”的权利。而上述这些,在孙立平先生领衔的清华课题组有关维稳形势分析的报告里谈得很清楚:是当局体制性防卫过当(意即施暴过多),希望政府能够理性定位当前的社会矛盾,对市场经济条件下社会矛盾的特征和性质重新判断,不要把利益表达与社会稳定对立起来。于建嵘先生的有关刚性维稳的论述也很到位。这与崔卫平女士的劝说对象定位完全不同。孙、于两位劝说的是政府,希望政府不要继续施暴,而崔女士劝说的是民众不要仇恨,等待隐含的意思是忍受。
第三点建议,正确认识公民社会的制度平台与官方默许存在的小空间之本质差异。民间各种反抗与维权活动此起彼伏,但因陷入孤立而未能互相呼应,无一能免于被官方镇压的下场。散沙般的个人行动转化为集体行动需要一定的社会条件。这些,在集体行动理论与社会运动理论中均有很清楚地阐释,中国政府目前扼杀的就是民间的自组织能力所需要的各种资源。作为学者,我一直关注形成社会压力集团的各种条件的萌芽与变化,以及压力传导是否有可能形成制度化通道。如果将极其狭小的、经当局默许而存在并严格限制的“空间”当作“公民社会”已经足够壮大的论据,如刘荻小姐等人那样,只能说是自欺欺人之谈。即使是艾未未先生、冯正虎先生等韧性反抗,目前也只能算是一种有民意基础的个人反抗,与当局之间并未形成任何制度性反馈。尽管他们的努力是通向公民社会必不可少的行动积累,我个人对此也怀有很高的敬意。(我不同意西方有评论将艾未未的反抗类比于68年人或者嬉皮士,因为艾的行动无论是所承受的巨大风险还是其尖锐激烈程度与社会影响方面,都与后者不在一个层级上。)
对今后中国转型路径选择的看法
由于朝野掌握的资源及力量处于完全不对称状态,可以说,如何选择转型路径,左右中国转型走向的主动权在官方手中而非民间手中,这点我想大家都应该没有歧见。有歧见的是如何迫使官方作出理性选择。
中国目前的危局除了瞒旰自大、闭目塞听的当局之外,凡有头脑且愿意睁开眼睛看现实的人都能看见。且不说每天发生于各地的社会抗争与各种暴力事件的蔓延,即使是精英集团也有人开始反思。有官方背景的共识网本着“补屋”的精神保持了网站的相对开放性,在当局容忍的极限内让该网站成为一个国内所没有的意见平台。头脑清醒的学者们也纷纷以各种形式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如中国模式的讨论与维稳的讨论),作为老太子党成员的中国招商局集团董事长秦晓从今年一月以来,在好些场合都坚持发表过自己对中国转型的看法,认为不应该坚持所谓“中国模式”,要遵循普世价值建立一套保障实现个人权利的制度。一向以不得罪政府为原则的企业界人士也有人大胆表态,比如搜狐总裁张朝阳今年2月曾发表演讲“不完全的市场经济妨碍竞争力”,呼吁政府在经济领域内允许自由竞争。一句话,穷则变,变则通。大家都希望当政者能够高尚一次或者清醒过来,为中国找到一条成本小且能够避免社会碎片化的转型之路。
从底层人民受剥夺的情况来看,以任何形式改变中国目前的政治格局都有道义基础。但问题是“非不为也,是不能也”,人民并无任何有 效的组织资源与支撑组织行动的经济资源。中国实现和平转型是所有人(包括国际社会)的梦想,但中国的现状却注定这条路在中国目前看来有点渺茫。面对转型困 局,我只能认为,条条大路通罗马,人们可以通过一切可能的方式向当局抗争,但选择了某种方式的人不能因为别人想选择不同方式就拼命打压,用各种方式将别人 污名化弱智化并打击之。要知道,海外流亡人士因当年的抗争失去了家园,但并没有失去讨论中国问题的资格。他们讨论中国问题的能力与水平如何,读者自有判断 能力。而且我还提醒国内同胞:对于海外流亡人士来说,促进中国实现民主化与其说与他们的利益相关,还不如说只是与其理想相关。于我本人来说,斯国,斯土, 与其说是我的生存之地,还不如是情感安放之地。大家天天在谈印度的非暴力不合作抗争运动,根本不知道这场运动的早期领袖人物当中,还有选择了完全退隐的室 利阿罗频多(《周天集》的作者)。我本人就很喜欢这位圣哲在心灵上的恬淡出世。民主理想如能实现,我在不在中国又有何妨?
无论如何,这轮争论中我看到了一点希望:与上一轮“有敌无敌论”之讨论相比,这一轮要相对有理性得多。“拥米派”的核心小圈子最初也玩过以前打群 架骂人的把戏,但这势头只在推特上出现过一会,很快就被止住了。而一些活跃推友这次没有以利益阵营为线无条件支持“资格不等论”,而是从道理出发,对“资 格不等论”表达了某种否定。崔女士最后也间接否认了自己推重刘荻小姐的“资格不等论”,表现出了理性与克制。
有关中国转型的讨论与行动还将继续。“路是长的,门是窄的”,每一步脚下都会踩着荆棘。但在民主化实现之前,中国人还得一步一步地走下去。我虽身居海外,但愿与我的同胞风雨同行。
(原载《纵览中国》2011年8月5日)
附:独家:中国最重大问题的窗户纸被捅破后 大打出手
【 阿波罗新闻网2010-08-12讯】
阿波罗网记者王笃若独家报道
一、 起因:
前波兰团结工会顾问、”自我克制的革命”理论的倡导人米奇尼克被安排访问中华人民共和国,并座谈。北京电影学院教授崔卫平专访米奇尼克,表达其观点。
7 月中,何清涟发表《他人的经验与我们的现实—-有关米奇尼克中国对话的几点思考》,文中分析,米奇尼克的核心观点可以概括为:”只有依靠党内改革派才 能实现非暴力转型”,其余”要有力量,有对话的意愿,还要有耐心”;”面对共产党,我们缺乏想象力”等都是围绕这一观点的阐发。
何清涟进一步分析批驳了三点,1.”只有依靠党内改革派才能实现非暴力转型”;2.自我克制的革命与中国非暴力革命理同势不同;正是在知识界、工 人和天主教这三者合力推动之下,波兰最早实现了由共产极权转入自由民主的伟大变革。但这些因素在当今中国全数缺位。中国没有能影响大部分社会成员的宗教, 知识界的主流已成为政权的同谋,现阶段的工人”运动”只是为了加薪等有限的经济目的聚集抗争;3. 波兰经验能够适用于中国吗?中共权力阶层是最自私、最没人类意识、最无现代政治理念、最无能,因而最喜欢用最凶残、最简单的办法解决社会问题的一群。因而 对他们不可抱有希望。他们从青年时代起就都是小爬虫,现在也不会有多大改变。按米氏和哈氏的办法,在亚洲很容易变成犬儒主义。
简而言之,何清涟分析,米奇尼克理论的条件在中国大陆都不存在。
7 月30日,网名”不锈钢老鼠”的刘荻发表文章,《波兰的昨天和我们的今天》,她说”笔者认为,米奇尼克先生说他不了解中国,这或许并不是谦辞,他对中国的 了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超过交流时在座的关心中国现状的网友们;但是另一方面,米奇尼克先生对中国的了解要远远超过海外某些自认为了解中国的中国人。”刘荻 还反驳了何清涟指责中共严加控制民间社会的言论,说她自己就在中国做了许多当年米奇尼克不能做的事情,比如NGO(非政府机构)的工作。所以她认为:”中 共当局进行的三十年的经济改革或许存在种种弊端,但其结果确实是削弱了政府对社会的控制力,使民间社会拥有了更大的自由空间,也为中国的转型创造了条件。 海外某些人如果看不到这一点,评论中国问题时就只能令人啼笑皆非。”
“不锈钢老鼠”刘荻曾因言获罪,被中共抓被后,网友大力声援。不料,刘荻被放出后,言论大变,攻击高智晟等与中共决裂不合作的维权人士,为很多人不齿。
专访米奇尼克的崔卫平在推特上推荐,”不锈钢老鼠好文《波兰的昨天与我们的今天》:”让我们仔细想想,究竟有什么事是当年米奇尼克他们可以做,而今天我们不能做的吗?””
二: 何清涟应推友之请发表对刘荻文章的看法:说何清涟等海外流亡人士”不懂中国”
网友询问何清涟对刘荻文章看法,何清涟回复三点:
“1、该文以她那小群体的特殊生存状态代替全体;2、她对中共政府对外国NGO的限制与政策有意视而不见;3、她将懂中共政府意旨混同于懂中国。最好是她后面的人自己出面。她实在不配。一个鼠辈。
有名为@liunians的说:”鼠辈好啊,没有正派人士那股正气凛然样”
何清涟回:”王朔名言:做个流氓真快活。”
苏雨桐出来帮刘荻:”极具攻击性的语言!就观点辩论无可厚非,但何出”肮脏、”皮厚”等侮辱人格语言 ”
何清涟回:”认为老鼠不脏的人,只有同类。我这里不欢迎你们那个小群体的人。”
崔卫平对何清涟说刘荻是鼠辈表示惊讶,”讶异!更没有理由指责别人的人格”。
何清涟回应把话说白了:”你【崔卫平】出面了。很好,等你的文章。有时候依靠煽情与指责别人不懂中国是没用的。我的不配指的是人格。她【刘荻】的存在让我常告诫青年:宁可平和一点,千万不要过头又顶不住,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推友JuliaPeng:”老鼠的水平确实有点那个。她写工会的文章更是次。”何清涟回答:”这个人水平差只是次要问题。” 何言外之意再强调:”我的不配指的是人格。”
刘荻开始在推上发言,说“何清涟讲中共政府太强大,中国人只能等死。”“何清涟觉得维稳经费高说明我党很强大”。有推友发至何清涟处。何清涟回 答:“这话由何而来?请先弄清”国家能力“一词及次级概念”国家强控制能力“的内涵是什么。你(指刘荻)虽然”最懂“贵党与中国,但学问上还得努把力。切 切此告。何清涟:”另外请网友推友记住,凡她说我说什么,请她引原文出处。她的理解能力我实在不敢恭维。”
有推友说:“数年前,我以实名签名声援刘荻。我现在也觉得她不配,我赞同何清涟女士的判断”。持同样看法的还有数位推友。
中文独立笔会会员野渡@ye_du在他的推上,列举“批米奇尼克的小团体言论”若干条,并说“谩骂米奇尼克访华的除了五毛,也就是那么几个糊涂蛋 而已”, “真正小群体的是谁?他们不是把米奇尼克访华往阴谋论上扯吗?” 然后说“只能感慨何(清涟)女士越来越在论述的是她想象中的中国,而不是现实的中国。这大概也是所有远离故土的人的宿命:故乡离他们越来越远,他们越来越 抓住的是一个概念和符号。”
何清涟因此问野渡:“你与老鼠文章口气一样。最好不要一般性地这样说,而是具体说明我哪篇文章中对中国的论述错了。我不象你的文章随感而发,基本上是要查证资料,罗列分析。还有,这次是我与崔卫平讨论,你们先暂时观战”。
莫之许@mozhixu对此评论:“何清涟对国内情况并不隔膜…她对近10年来大陆民间生态的发育,尤其是逐渐浮现的民间抗争网络并不熟悉, 有点过分低估了民间力量的成长”。野渡于是修正观点:“赞同这点,何对中国政治经济的分析很到位,但是对中国民间公民社会、公民精神的成长太陌生,她的视 点只定焦在有限的几个人物身上 ”。
对这点,何清涟在其文章“为了共同的家园――关于米奇尼克北京之行争论之我见”(8月5日)作了回答:“正确认识公民社会的制度平台与官方默许 存在的小空间之本质差异。民间各种反抗与维权活动此起彼伏,但因陷入孤立而未能互相呼应,无一能免于被官方镇压的下场。散沙般的个人行动转化为集体行动需 要一定的社会条件。这些,在集体行动理论与社会运动理论中均有很清楚地阐释,中共政府目前扼杀的就是民间的自组织能力所需要的各种资源。作为学者,我一直 关注形成社会压力集团的各种条件的萌芽与变化,以及压力传导是否有可能形成制度化通道。如果将极其狭小的、经当局默许而存在并严格限制的“空间”当作“公 民社会”已经足够壮大的论据,如刘荻小姐等人那样,只能说是自欺欺人之谈。即使是艾未未先生、冯正虎先生等韧性反抗,目前也只能算是一种有民意基础的个人 反抗,与当局之间并未形成任何制度性反馈。尽管他们的努力是通向公民社会必不可少的行动积累,我个人对此也怀有很高的敬意。(我不同意西方有评论将艾未未 的反抗类比于68年人或者嬉皮士,因为艾的行动无论是所承受的巨大风险还是其尖锐激烈程度与社会影响方面,都与后者不在一个层级上。)”
三. 刘文称在中共控制下的活动空间更大
刘文说,”民间社会拥有了更大的自由空间”,崔卫平说:不锈钢老鼠好文《波兰的昨天与我们的今天》:”让我们仔细想想,究竟有什么事是当年米奇尼克他们可以做,而今天我们不能做的吗?”
何清涟推文:东欧转型的复杂性、尤其是异议群体的复杂性国内很少有人讲。请看BBC消息:瓦文萨被控和共党同谋 http://news.bbc.co.uk/chinese/simp/hi/newsid_6450000/newsid_6457000/6457055.stm 东德档案披露:曾有34%的人与国安合作,出卖过家人、朋友、同事等。其实,波兰真实的历史中有一页,就是清洗与共产党国安机构有联系的人。叫做甄别 筛选机制。如果要是这些国家不在意共产党的统治,对共产党充满了温情,如米氏所言那样,怎会有瓦文萨的翻船?
网友 @dographer 说:人的灵魂一旦沦陷,恐怕也需要一场革命才找得回来…
网友@asdvvv 说:赞赏何老师较真的态度,见识了太多人抱着无所谓对错的心态,对很多本来不光彩de事也就无羞耻是非之心。
四. 何清涟反驳”小圈子”攻击:何女士当年受迫害妄想太强才出走
崔卫平的同事,郝建,获奖主旋律编剧 (影片《紧急迫降》获2000年中共政府华表奖、2000年中国电影家协会金鸡奖)@HaoJian2攻击:”何女士当年受迫害妄想太强才出走”
何清涟答:郝建先生,你不认识我,为什么就如此轻言我有受迫害妄想症?今天查了资料方知你与崔卫平一个学院,自称”叫兽”,讲话之前要讲事实,大概这点道理你明白吧?所以,请你务必讲出谣言来源。这是对你负责,也是对推友负责的行为。
何清涟反问郝建:“我向郝建先生请教,何谓‘受迫害妄想’,务请答之。现在我不谈撤职降薪、不让出国开会访问这些小事。24小时住在隔壁轮班监 守、上班时让同事监看,走哪都有人跟着,算不算迫害?逼迫单位捏造证据说我有经济问题算不算迫害?”“逼迫我的朋友做安全局线人汇报我的情况算不算迫 害?2000年6 月制造车祸让我与儿子双双骨折以示警告算不算迫害?经常无端抄我的家算不算迫害?这只是我愿意讲出来的一小部分。”
众多推友都责备郝建。郝建终于承认自己“胡说八道”。
何清涟回答:”今天我还要感谢你呢。因为这句话是你们那个小圈内四处散布多年的话,今天总算见之于文字。可见人们对小圈子的评判大致相符。中共政 府控制(含间接控制)的海内外空间本来就没有我的发言权,如果再用”不懂中国”指责,不就可以让我彻底失声吗?这是战略性考量。这是因为用”不懂中国”为 辞可以排除并剥夺别人的发言权,然后再说别人”激进”导致温和派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空间受压,最后就只剩下”被允许、被放行”的人了吗。”
何清涟评论:”郝建这方面是比不上有些人有心术。小圈子的谣言都造到美国务院与驻华大使馆及各处,哪些人说我都知道,但没有人敢于写出来。只有他居然写出来。”
郝建觉得道歉很划不来,又向何清涟挑战:“你要再说刘狄“肮脏的老鼠”我就会骂得你找不到北。”
何清涟答:“看一个人的人品,除了本人言行之外,还要看其欣赏什么人,与什么人交往。相交以类即这个道理。孔子语:远小人而近君子,即此理。同类在一起才觉得彼此很有吸引力与亲近感。我没时间奉陪了。”
五. 何清涟回崔卫平”小圈子” 点出”被允许、被放行”
崔卫平对何清涟说刘荻是鼠辈表示惊讶,”讶异!更没有理由指责别人的人格”。
何清涟回崔卫平:”你的标准真是多变,平常站在道德制点上评述一切事物。轮到此时你就又用另一套标准,还是请统一标准吧。她是什么人,属于上次你某封公开信中谈”被允许、被放行”的一类,难道你要装糊涂?”
何清涟进一步解释:”我在东欧时听说,转型之前,反共的死硬分子都进了监狱;留下的是善于妥协的与”被允许、被放行”的。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消解所有其它的声音。但愿这不会是中国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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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女士
我的硕士博士导师是一位波兰人。他为人正直又有信仰,让波兰这个 个人主义+保守主义的民族在我心中有很高的地位。
和他的9年交往中,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他说到的对于波兰在90年代后的 社会继续被前共产党控制,圆桌会议的和解导致前共产党以及秘密警察骨干利用和俄罗斯的联系继续在各个方面控制影响社会,以至于一直没有东德式的清算,十分痛心,导致当今波兰的各种问题。社会和民族也再也无法恢复二战前短暂的活力了。他也是现在PiS(法律公正党)的支持者。 他给我的信息和我从您以及曹长青先生博客中不多的关于波兰的几篇文章中感觉同样的政治态度和立场。
我很想知道您对于波兰的局势,包括新闻分析,或者系统的书籍,是否能给我推荐一些呢?(或者其他您获取信息的渠道) 关于波兰的新闻似乎很少有中文网站或者英文网站做的比较好,我教授也无法给我推荐。
Justin (MSc, PhD candid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