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以分散最高权威为目标的“集体领导模式”目前正遭遇严重危机。
一向强调全体党员“紧密围绕在某某某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的中共,今年通过“倒薄事件”与“陈光诚事件”,向世界清晰地展现了自身内部严重的分裂。在如何对待陈光诚的问题上,外界至少看到有两个“中共中央”在死掐。以下戏以“中央A”指代公开化的、人们可见的中共中央,以“中央B”指代在暗中起作用、但其骨干与主要人物是谁,人们却只能猜测的中共高层人物。
中美双方根据陈光诚意愿签订好协议,中央A保证陈光诚的自由与安全,同意他离开临沂,在国内选一城市携全家生活读书并保障他的基本生活;中央B却以他的家人安全在威胁他,迫使陈光诚在走出领馆后又改变主意,引发了美国国务院面临一场短暂的公关危机。美中两国政府又围绕陈光诚达成新的协议,中央A同意陈光诚携妻子及子女赴美,去纽约大学做访问学者,美方已经做好一切准备迎接,只待陈光诚养好腿伤来美。中央A还派官员持鲜花去看望陈光诚,并答应调查临沂对陈光诚超强维稳黑幕,尽快为陈办理好护照等。然而5月4日《北京日报》《京华时报》《新京报》《北京青年报》四大北京媒体就陈光诚进入美国驻华使馆一事发表四篇评论,同声合奏“反美批陈”交响曲。由于这几家报纸均由北京市主管,因此让外界联想北京市是否也是中央B的重要堡垒。
另外还有个细节不得不提:陈光诚逃离监视进入美领馆整个过程,目前只有到北京后是清楚可信的。《纽约时报》5月3日登了篇文章,其中提到营救者与美使馆官员交接陈光诚时,有两辆国安的车在分别跟踪他们。美国方面在安顿陈光诚入住美国海军陆战队宿舍后才知会中国外交部。这意味着,陈光诚是在国安的监控下进入美领馆,这些国安并未在陈进入美使馆之前及时通报本该尽早获悉的外交部。由此推理下去,可以假想,中央B希望发生陈光诚“非正常进入”美国驻华大使馆这样的事件,以利用此事给中央A制造麻烦。北京的四家报纸后来的批判声似乎就与此行为吻合。
比较有意思的是:中央A最近通过种种途径向外喂料、放风,将薄熙来夫妻涂饰成五毒俱全的大坏蛋的行为,在陈光诚事件发生后停止了。国际媒体的眼球很自然地被吸引到陈光诚事件上来了——对这两者此消彼长过程发生于同一时段,再迟钝的人也能发现,虽然幕后的奥妙不一定人人都能猜到。
中共的集体领导方式当初是为了避免党魁个人专权而设计的,模仿自斯大林之后的苏共。这虽然避免了毛泽东那种个人专权产生的危害,但却导致高层权威分散化。由于九常委比江泽民时期的七常委要多出两名。这种格局说好听一点,是高层权威要形成统一意见更难;说难听一点,就是在有分歧的重大政治问题上(比如接班人、下一届政治局常委班子等),明争暗斗、互相掣肘的可能性更多。
在经济状况还过得去的情况下,这种党内斗争会受到高层维持总体现状的意愿约束,不至于公开爆发到你死我活的程度,权力交接平稳过渡的可能性会大一些,如江泽民等第三代将权力平稳交给胡锦涛等第四代。一旦经济状况面临严重局面,高层就可能发生分裂,按最高领导人意志挑选的接班人未必能够平稳接班,原有的党魁也未必能够掌控局面。这种事情在苏共历史中发生过。比如赫鲁晓夫任内苏联经济逐渐恶化,苏共高层就背着他作出了撤换总书记的集体决定。中共自邓小平之后基本沿袭了苏共的集体领导制度,但又进了一步,即以年龄为理由,每五年更新一些高层成员,看起来似乎是找到了一种高层权力平稳交接的办法。然而,它仍然只使用于经济状况尚可的局面。一旦经济社会局势恶化,明争暗斗就必然浮出水面。如今,中央B对中央A的指控,即为明证。但是,中央B在制度框架内的位势并未占据优势。
目前,中共以胡温为代表的党内高层,虽然拥有体制内资源,比如党政军的最高权力等,但其弱项是吏治极其腐败、政绩乏善可陈,官民仇恨已如干柴烈火,除了一个善于软语抚慰民意的温家宝之外,几乎已经丧尽了民意。如果说江朱交班时,内里虽然已经隐伏各种矛盾(如同我在《现代化的陷阱》一书里所说),但处在疽痈初发时期,表面上“艳如桃李”,但外人看不出即将溃烂。中国此刻的情况已不比第三、四代交接之时,那时朱鎔基通过抓大放小、再造国企垄断寡头,为中央财政留下了较可靠的税源,环境生态也尚未耗损殆尽。而现阶段,胡温除了留下千疮百孔的环境生态与入不敷出的中央财政、债台高筑的地方财政,就只有一个权力架构与庞大的镇压机器了。以薄熙来为代表的政治势力向胡温挑战就是基于这点:你们将我们父辈抛头颅、洒热血的江山折腾成这样,我们必须救党。他们的思想武器就是红色江山开创者毛泽东及其思想。这一政治势力除了薄熙来之外,表面上并无明显的代表人物,但在京城却无处不在,这次北京四报纸体现的就是这种势力(并不一定是媒体人的愿望,但出于掌控媒体者的愿望)。
中央A因温家宝口头宣示尊重普世价值、民主、人权,因而能得到知识阶层的一些支持;而中央B则借崇毛,以及虚构出来的毛时代的平等、工农阶级当家作主人那种虚幻的领导地位争取政治合法性,在一些红二代及底层民众中获得支持。西方国家自然不喜欢薄表现的崇拜“文革”倾向,所以除了个别被收买的外国人,国外媒体对薄督少有正面评价。外国观察者没弄明白的是:不管是谁上台,都不可能改变中国的经济社会生态环境难题,更不可能改变现有的利益分配格局。温未必真会引导中国走上民主,薄及其同志上台也未必就能采取毛早期的闭关锁国。中央B其实并无救党良策,只能在意识形态上一味纠缠不已。
在共产党国家的历史上,首次出现了党内两种合法的意识形态为权斗双方运用,谁也无法将对方置于“反党”的境地。即便此次权力斗争以中央A的暂时取胜而告一段落,党内的分裂依然照旧。今后中共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坚持一党专制,改变目前这种高层权威分散的互相掣肘局面,强化党魁位置。但即使这样,也难逃穆巴拉克与卡扎菲那样的命运;另一条是政治体制改革,但目前的问题是中国已经没剩下多少支撑政改的资源。
(原载何清涟VOA博客2012年5月7日,http://voachineseblog.com/heqinglian/2012/05/china-politic-flights/)
‘共产党独裁60多年铸造了一个病态的的国家;“纳粹毛泽东最少要祸害大陆100年’
说的太对了!真是讲出了我的心声!
前段时间大家还交结在中国经济问题上,现在经济危机直接传导到政治方面,政治危机也无药可解。中共末日已经!哈哈,大快人心!
政治權力 – 經濟利益爭奪之下, 就算出現 “兩黨制” : 一個假民主黨和一個假毛派黨 , 哪將是一個什麼中國局面 ?
何老师的观察很敏锐。中共党内在毛的旗号下重新极权的可能性不大,政改的资源也所剩不多,所以中国不太可能像苏联来个几十年勃列日涅夫式的停滞时代,而法西斯式的危险是存在的。
我也無法理解,既然達成協議,而且說好了陳無罪、保證人身安全,又為甚麼要發動對陳的批判?
1.本文分析的还算中立,我们追求民主宪政的人士不正是希望共产党内部分裂公开化吗?当共产党内的胡温A派即开明改革派遇到了毛薄江B派即保守既得利益派的挑战时,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去赞同乃至支持胡温A派呢?这样公开的分化,这不就是西方的多党制的开始吗?我们难道为了反共而再一次要让像胡耀邦赵紫阳的一样共产党改革派们在左右夹击之下垮台?然后再来唾骂一次中共独裁专制的本性,并为此而让无数国人为了民主宪政再付出更多血的代价吗?
2.关于说胡温只得到知识份子的部分支持不太妥当,胡温比薄熙来更得底层人民与中产阶级的支持。例如农业税的取消、汶川地震的亲民爱民秀、中小企业乃至个体户的税收的减免、养老保险制度的普及推广、网络问政监督制度的建立、提高个人税起征点(职工税前4500RMB以下免征个人所得税)等等上都获得了大批中底层国民的赞赏与支持。
我认为中共目前最重要的改革步骤是通过网络电视启蒙国人的公民意识(例如大陆新拍摄的《辛亥革命》电视剧就是很好的民主宪政启蒙片,该片主要宣扬国父三民主义理念与重现乃至反思20世纪中国左中右各政治团体治国理念的争议,喜欢预测政局走向的人士可以看看),壮大改革派的阵营,实现经济的软着陆,实现社会体制改革的各项指标。只有中共的改革派做好了,中国经济持续平稳发展、中国公民法制意识普及了中国才可能迎来真正意义上民主宪政时代。
3.京四大报的立场可以说是保守派还击制造麻烦的声音也可以说极可能是媒体人政治投机的结果。就如同六四事件各地方政府在李鹏与赵紫阳之间摇摆不定,变来变去的报道宣传,最后随着赵紫阳公开挑战邓公权威的失败和邓公拍板定夺,大陆媒体舆论才开始全面的统一。
國外三權分離,行政權高度統一,而如果何女士所說屬實的話,不是好兆頭。不同政見應該從立法層面解決。行政權分裂只能是相互制肘。
三权分立的立法在目前的中国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因为改革派严重受制于保守派的制衡,冒进主义只会置改革派于死地。
犹如擎天大厦的地基还没有打牢,下层建筑还有造好,就急着给大厦封顶。结果要不擎天大厦的倾覆就是擎天大厦贬值成小楼房。
所以当中共的改革派正在于保守派角力中国未来政治权力的主导权的时候,当中国社会经济体制改革刚完成社会体制改革还处于初级规划实施阶段的时候,提出三权分立的立法无意于痴人说梦。
推上一些笑话:
津上俊哉 @tsugamit “模仿 @HeQinglian 先生:另一種可能性是中共A和希拉里等做SED的時候,中共B策劃和菲律賓的武裝衝突。兩者之間的當然沒有聯繫或協調。”
本草 @bencao_science :中共-local(地方化)就无所适从了。
敏锐。
http://bbs.futurechinaforum.org/viewforum.php?f=117
感觉这个组织给出的办法能救中国的。
@中国人必读@
何女士分析很正确,这是个烂摊子啊,就算现在立即实行民主宪政,经济也难以在短时期内扭转,经济转型不知要多少年才可以完成。共产党独裁60多年铸造了一个病态的的国家;“纳粹毛泽东最少要祸害大陆100年”(这句话是我中学老师在1983年严打时期给我上课时将的,我终身不忘)